“我没子弹啦!”

    “子弹,子弹在哪里!”

    临战前每个人都发了90发子弹,SKS-D步枪又是用AK的30发弹夹的,大家自信这样的装备就算是满洲铁骑来冲阵都能打个稀巴烂――话是没错,但显然不是在他们这些人手里。看到敌人并没有象游戏电影里那样随着枪响就倒地完蛋,接着溃不成军,而是咬着牙,狂呼着猛扑上来,许多人立刻就慌了神,有的人忘记去拿弹夹,还有人在身上乱摸弹夹,好好的弹夹死活拽不出来。

    “大家不要乱,稳住!”何鸣沿着土垒跑着喊着,他深知这些人的军事训练还比不上新兵,也没有真刀真枪的打过仗,临时乱了阵脚是难免的,所以拼命的来回奔走,维持住军心。

    乘着这个火力停歇的空隙,乡勇们已经把许多堆满沙袋土包的手推车推到土垒下,弓弩手们靠着手推车的掩护,乱箭齐发,有人中了箭,倒在地上嚎叫着,河马带着医疗组刚想过去救护,就給人猛得一堆,接着脑袋上一疼,却发现一个家伙把步枪丢在他脑袋上,失魂落魄的往后面跑去。

    “快回来!你个懦夫!”河马吼叫着,脑袋上幸亏有钢盔,不然这八斤半砸到脑袋上不让他开瓢了?

    正吼着,忽然铁丝网外面猛得喷出一股白烟,炮声轰鸣,河马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只听到脑袋上的钢盔一阵叮当乱响,身上也被砸到些东西,生疼生疼的,抬头一看,从土垒上已经栽倒了一个人在面前,满脸都是血,十分骇人,一拖之下发觉他还在呻吟,知道还有救。

    两门拉到土垒前的虎蹲炮的齐射压倒了已经乱了手脚的守卫者,这种炮虽然射程威力都很有限,但是在这不到五十步的地方同时开火,就是石子碎铁也有了足够的杀伤力。不少人当即受伤倒地。第一次面对真刀真枪的战场的穿越者们谁也没表现出王八之气,镇定自若的冲上去手起刀落潇洒的砍人。二门发射石子碎铁的小铁炮的轰鸣就成了压垮他们脆弱心灵的最后一根稻草。看到身边的人满脸是血的在地上惨叫,有人终于支撑不住了,尖叫着连滚带爬的逃走了。气得何鸣真想掏出手枪当场枪毙几个。这会要是有一个排的PLA――他想,就算是用三八大盖一分钟内也能把这群衣不蔽体的乡勇打垮――他们太低估了对手的战斗意志,太高估了现代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开枪开枪!”何鸣帮一个和自己的弹夹闹意见的人拽出了弹夹,帮他安上,“不断的给我放!”

    有些最果敢的乡勇们已经爬上了土垒,何鸣把军事组的七八个人集中起来,连续的集火射击,SKS-D的30发弹夹给了他们很大的优势,滚烫的步枪弹壳落了一地,聚集在突破口外的乡勇们顿时倒下一片,余下的都溃逃下去。

    这次小反击稳定住了战线,从各面射来的子弹开始密集起来在。趁着这个当口他和其他军事组员的来回鼓动,把原本有点慌了神的守卫者们的情绪安抚下来,李军在后面连踢带踹的把那些逃走的家伙又赶了上来。医疗组赶紧把地上受伤的人都拖到屋子里去,免得鲜血直流的场面影响士气。

    “大家不要慌,注意脑袋别露得太多,射击不要停,敌人上不来……”何鸣沿着土垒走着,喊着。

    黄守统还想在坚持攻一次,他带来的乡勇们已经涌到了土垒下面,但是现在他们全都陷入了几个营地之间的交叉火力,不断有人倒下,乡勇们死伤惨重,射击来自四面八方,显然海贼的火器比大明的任何一种都要射得远,而且他们不时还会遭到来自高处的射击,威力极大,很多人都是在枪声一响之后头盖骨就不见了。

    炮手们遭到了集中射击,顷刻之间全部毙命。打算支援登垒的弓弩手再也没有射箭的机会就被打死了,聪明的躲在堆沙包土筐的车子下面。密集的子弹象瓢泼大雨一样的洒在乡勇们身上,乡勇们只在土垒下坚持了片刻,就在弹雨下溃散了。他们始终没能准确的估计SKS步枪的射程,因此许多人在返身逃跑的路上被击倒在地。

    何鸣看到乡勇们开始溃逃,赶紧用对讲机下令停火,即使这样,凌乱的枪声也隔了好一会才停歇下来。

    “为什么停火?”一个人提着SKS跑了过来,“正打得带劲!”

    何鸣一看这家伙正是刚才丢了步枪逃走,又给后面的李军揪回来的人,看着他此时兴奋得鼻翼起伏,满脸放光的样子,再联想到刚才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

    “我们要得是俘虏,不要死人。”他转身呼叫机动队,叫他们出去拦截溃逃的乡勇。

    农用车的出现让剩余的乡勇大惊失色,原先他们为了预备着可能要和“妖车”作战,都带了装满火yao和油的瓶子,上面还洒了许多鸡血,但是此时谁还想得到这些,只是撒开腿跑路了,可惜人在河滩平地上如何能与四驱农用车比快?很快,在农用车迂回包围并且并连着射倒几个乡勇之后,大部分人都在河滩上挤做了一团,熊卜佑连着喊“降者免死”,多数人都跪地投降。只有几个跑的快或者水性好的才逃脱了。

    溃逃是如此的迅速,连撤退的黑烟也来不及放出去,何鸣留下一部分人清理战场,出动了八辆农用车,带着五十多人去抄博铺敌人的后路了。

    对博铺攻击是从中午开始的,因为早就得到警报告,原来在周边的伐木队和开采海石花、蛎房的劳动组早已退进了营地里。符柏文一面叫民壮们挥舞旗子,一面把带来的三眼铳放个不停,加上拼命的敲锣打鼓,搞得声势极为浩大,正当在他自认为足够安全的一处山坡上指挥一切的时候,身边的亲随忽然胸口开了个洞倒了下去,把他吓得掉头就走。民壮们见老爷忽然跑了,也都丢下手中的各式家伙四散奔逃了,因此他们跑得比黄守统的乡勇还要早,当然,也没发那个撤退的讯号。

    不过发与不发,此时没有什么区别了,刘大霖和黄守统策划的左右两路人马,现在已经全部溃散。如果说谁更高明一些,那么符柏文的及时逃跑至少救了右路军的大多数民壮,使得他们免于被俘――何鸣的抓捕机动队只抓到了一些老弱。

    战后的百人头滩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从行政区的土垒下到壕沟边,倒了许多的尸体,经历了一场“激战”的宅男们拖着步枪,都有点呆若木鸡的感觉。自己杀人了?似乎是有些不相信,但是这满地的死尸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们的作为。有人在呕吐,有人在掩面而泣,也有人莫名其妙的狂笑……

    看来穿越者的心理干预问题也得提上议事日程。萧子山想着,一路往行政区走去,他今天在车辆物资场观看了战斗――这几天,穿越者们开始实行一种应急制,在任何一个营地里都有几名执委,而不是大家都集中在一起,这是为了避免被人一锅端。

    战场上,军事组的人拿着上了刺刀的SKS步枪,警惕的翻看着每一具尸体,如果还能动弹或者有生命的迹象,就由医务组抬到一边,除非是轻伤员,否则他们不会得到马上救治,只有能挨得过足够时间的人,医务组才会治疗他们。再说这场战斗穿越众们受伤的也很多。

    “有伤亡么?”看到时袅仁也在,萧子山问道。

    “目前没有死亡,但是受伤不少。”时袅仁说,“多数是虎蹲炮打伤的,很多人伤在脸部和四肢。”

    “哦?”

    “大家身上有防刺服,脑袋上有钢盔,这种小铁炮有什么用?”时袅仁轻蔑的用下巴指了一下倒在土垒下的炮车,两门短小难看的小铁炮翻倒在地上,粗糙的铁质、难看的造型让人很难把它和火炮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初步看下来还算走运,没有伤到眼睛的。伤势最重的一个是中箭的,胳膊上,”时袅仁比划着,“他的胳膊以后不大好用力了。”

    萧子山默然:这总比残废好。不过这话他不便说。

    伤亡报告很快就出来了:

    穿越者一共二十一人受伤,包括一个冒失的去捏SKS步枪枪管的烫伤在内。

    相比之下进攻的乡勇仅仅在两地的战场遗弃尸体就有一百多具,丢弃的伤员三十多人,这些伤员伤势严重,大多会在一二天内死去。被俘的有一百三十多人,此刻都被拘押在河滩上,神情萎靡。

    缴获的东西不少,除了许多刀枪弓弩,还有二门虎蹲炮,锣鼓旗子,粗糙的手推车,甚至还有好几车火yao和充当炮弹的碎铁。这些东西,都由计委的人员清点入库,武器可以以后用来武装土著部队,再不济也能回炉,火炮和碎铁没什么用,就给未来的钢铁组当原料吧。手推车很有用,工地上能用得到。至于那些火yao,虽然化学组的人看了之后都对其表示藐视,还是储存了下来。

    穿越者们的最大收获是俘获了三匹马,海南本身不出马,都是从西南引进的,这些马个头不大,当骑兵用马可能不行,但是充当畜力没问题。另有五六匹死马,统一都交给农业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