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二月份,气温已经开始上升了。司凯德心想今年夏天得把地能空调安装到位。当然,要给行政部门谋福利,首先要把铜的问题解决――地能空调结构再简单,交换器什么的还是需要铜得。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属于非生产、非必须消耗。上次关于在元老公寓安装地能空调的动议也因为企划院的反对而流产。最后只预留了安装位置。

    上哪里去找铜呢?目前他们能够大量获取的就是从广东买来的日本铜。司凯德对从广东进口的日本铜有一肚子的意见――日本铜条里能提炼出银子来,使得日本铜的价格长期居高不下,贸易部门的大量买入更是助长了价格上涨趋势。司凯德每次看到日本铜的贸易清单就觉得很痛苦。

    虽说今年的日本铜交易价格有回落――拜前一年剿髡贸易暂停所赐,但是回落幅度并不大,毕竟铜在中国始终是稀缺的矿产,和白银一样属于有多少被吞噬多少。

    “看来俺们不直接控制几个大铜矿不行啊。”司凯德望着脚下的大沙盘,喃喃自语。

    大厅里,一些归化民的实习生正在进行沙盘的放样工作。放样的过程是用一个平行四边形放样绘图架子把等高线图上的每条等高线放大到若干张大纸上。然后在学习测绘的归化民学员会把临高产得统一规格的干粘土片沾上水铺在图纸上,然后再一层一层堆成山、河、海底大陆架的形状。海底涂成蓝色,森林是用粘着绿色纸条的大头针钉出来的,表示不同的树种、平均胸径。再用简单的模型标注出城镇、矿山和船只等等细节。

    在旧时空这种简易模型是用瓦楞纸做的。由于临高的造纸厂没有制造瓦楞纸,所以殖民部就用胶泥代替,后来又按照文总的建议改成了量产的标准型粘土马赛克,可以大幅度减少干燥的时间,因为如果下一层不干,上面再建几层就会变形。

    接下来殖民部和各有关部门几个元老手里拿着大头针、笔、代表各种设备、设施、建筑物的纸卡片模型轮流爬到沙盘上,摆来摆去,插上的建筑代表建造方案,拔出来的大头针就代表可以获得的木材资源。军方人员提示设防重点。交通部门则用黑色、灰色、白色的绳子标出了将来的道路、铁路位置……在不断的摆放中,优化整个殖民地的布局方案。殖民部和其它各部的书记员拿着成堆的资料提示随时回答元老的提问,另外一些书记员进行记录。

    旁边的小会议室里摆着格瓦斯和食品,从沙盘上下来的元老们就坐下来边喝饮料边进行讨论。这些以前是元老宿舍的小会议室中,经常会通宵达旦的就一切细节进行争论,而整个行动的成败也就取决于无数细节的配合。所有这些会议室里都有书记员就讨论细节进行记录,

    所有这些记录最终将在模型工程完工后进行汇总整理,形成殖民开发方案,由殖民部抄送相关各部会签,各部也将提供自己的文件附件以便证明自己的会签意见。然后通过办公厅提交执委会,如果执委会准备动用军力或者大宗人财物力完成这些方案,则要准备一份相对简明扼要的提案提交元老院通过,或者至少是听证。

    军方也在制作更大也更精确的鸿基沙盘,总参有一个规模更大的沙盘室,专门用来兵棋推演。不过司凯德知道,军方对鸿基开发计划心态极其矛盾。

    一方面,他们希望煤炭问题的最终解决能够为军队的装备提升和规模扩充上一个台阶,海军就更不用说了,煤炭的存量还直接影响着即将蒸汽机化的舰队。另一方面,军队又害怕在鸿基开发中产生的武装冲突使得军队背上沉重的负担。这种瞻前顾后的态度让司凯德非常不满意。在他看来军队简直就像是即想吃肉又怕惹骚的典型。

    司凯德知道:前几天,席亚洲被军务总管庭召回了临高。第三次元老大会上补选成为军务总管的何鸣要他在总参的沙盘室内主持进行一次兵棋推演,大致就鸿基周围的战略形式进行推演。这次推演的正式报告还没有出来。司凯德很怀疑他们是不是在进行“润色”。

    这时候,他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司凯德回到办公室,接起了电话:

    “对,是我。什么?河南,不,荷兰人来了?好好,对,先把他们关在船上凉快凉快再说。”

    他放下电话。来电话的人是蒙德。荷兰人突然来到临高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执委会和元老院一直把荷兰人视作心腹大患――这多少有一些出于民族情绪。不过荷兰人的野心勃勃使得他们确实是在东亚海面上最有威胁性的对手。何况他们还占据着台湾的大员港――这可是未来穿越集团要控制的地盘。所谓在利益上有着根本性的冲突。

    但是迄今为止,谁也没料到荷兰人会主动来要求贸易,而不是杀气腾腾的拉着舰队来和临高PK。在此之前,军队就刘香老会不会伙同荷兰人一起来进攻临高、三亚乃至鸿基做过无数次的推演,就是没想过对方的目的是来和平贸易。

    在司凯德堆在文件柜和保险箱里的各种各样的备忘录、计划书中,对荷兰人几乎是忽视的。因为殖民和贸易部并没有打算跟荷兰人做太多买卖,因为荷兰人能提供的东西大多不是不可替代的,荷兰人能提供的商品,英国人也能,可以运送临高的商品,葡萄牙人也能。荷兰人能提供白银大多来自日本和波斯。

    当然,如果贸易的条件足够优厚,与荷兰人做做买卖也未尝不可。临高目前毕竟还是一个外向型经济为主导的实体。原料大量输入,产品大量出口,在自身运力不足的时候多几个能够送货上门的中间商也不错。

    不过,与荷兰人的关系属于“外交”,照例要由元老院决定,或者说由元老院的常委会决定。

    在荷兰商团留船检疫期间,临高的元老院常委会对如何安排荷兰人发生了热烈的辩论。新近补选上来的元老院议长是钱水廷――飞云号在临高角公园搞成俱乐部之后,一度门庭冷落。后来主要成员进行了一次会议,深刻反省了搞“海外俱乐部”的缺点。通过不遗余力的登报打广告和广泛的开展打泥鸽、搞篝火晚会、手枪射击培训等一系列群众喜闻乐见的活动渐渐的拉拢了人气。钱水廷也成了“人人都认识”的人。所以在这次补选中凭着“群众关系”好就给补选上了。这让他颇为意外。因为他没打算这么快就出任元老院议长这个角色的――他原本提名的是木材工业部的海林。

    在常委会上大部分元老认为一山不容二虎,早晚要与荷兰人打一仗。“荷兰人是东亚欧洲人中的主要对手”这一思路没有改变。不过荷兰人忽然漂洋过海跑来表达了进行贸易,签署贸易协定,甚至建立一定程度同盟关系的意愿,按照目前临高的状况,对于表达友谊的潜在对手没有必要拒绝――何况荷兰人暂时和临高还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

    荷兰人就算想打,恐怕也没兵可派,临高暂时也没有能力组织远征军去攻打巴达维或者台湾。不过临高大概在2年内就会发动对台湾的行动,因而元老院也不想有任何盟约、和约束缚自己。所以元老院的最终决议是同意与荷兰人签署贸易协定。

    司凯德得到了贸易许可。他研究了荷兰人的货物清单――目前这些货物还堆放在码头的仓库里。除了香料之外,荷兰人运来的每一种东西都有用。而麻布让他眼睛一亮,麻布的衣服可比棉布透气舒服多了。农业部门没有在临高大规模的推广亚麻和大麻种植,所以他们只有少量的麻布,大部分还是与黎民进行贸易交换来得。

    他忽然想到了,目前荷兰人是与日本贸易的主要国家,荷兰人的对日贸易是到了郑芝龙彻底垄断中国沿海贸易之后才中断的,眼下正是荷兰人在日本航线上大发横财的时候,如果能够通过荷兰人购买日本的铜条,要比通过二道乃至三道贩子在广州购买要便宜的多。

    只要能把铜的进口扩大3~4倍,给办公室和公寓安装地能空调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奢侈。比起工业部门的消耗这只能算时候九牛一毛了。

    至于出口给荷兰人的货物,司凯德考虑再三――临高的大宗工业品中,玻璃制品因为价格已经低到即使返销欧洲也有利可图的地步,所以出口量在不断增加。除此之外就是塘制品;纸张是荷兰人不需要的――他们是纯粹的中间商,无论在东南亚、日本还是波斯,都没有纸张的极大的需求。(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