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武里有很多华人和日本商人,他们经营的内容十分广泛。平秋盛浏览了吞武里的中国商店街,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低矮木房全是各种店家。大多数是华人所开,销售各种杂货,从名贵的中国丝织品、瓷器、工艺品,到廉价的日用杂货,到水果、干果,乃至咸菜、酱菜,无所不包。可以说,如果没有大量的中国日用品的供应,这些东南亚的“王国”过得就是半野人的生活。

    大城王朝的华人势力很大,王朝十分仰赖华人的工商业才能,大概因为乌通王是华人后裔的关系,暹罗一贯对华人较为优待,允许华人居住在阿瑜陀耶城内,相比之下,日本人和葡萄牙人只能居住在城外。

    因为这层关系,华人的工商业在当地发展的很快,许多人发了大财,那些矮小黝黑的店铺内忙忙碌碌的普通华人,说不定就经营着几万、十几万两的银子额度的贸易。

    平秋盛在这里的商店街看到了好几样临高产的商品,从草帽、朗姆酒、“澳洲”糖果、白糖、纸张……但凡穿越集团的拳头产品,这里几乎都有销售。不过数量即少,价格也非常贵。

    商品有它自己的流动性,要么质优要么价廉,商品能够自动的流动到这里来,说明“澳洲货”的市场比他们估计的还要广阔。

    平秋盛觉得很是兴奋――华人商人如此之多,拥有大量的资金和人力,简直就是天然的合作者和第五纵队!明清两代王朝,空有如此之好的海外基础,却视海外华人为“弃民”,不但毫无作为,甚至还视若寇仇,最后将大陆之南这片中国人天然应该拥有的生存空间拱手让给了猴子。

    然而冯胜约的一番话却给平秋盛泼了一盆冷水。

    原来华人中派别众多,彼此敌视。在整个东南亚地区的潮汕人、客家人和闽南人之间的关系堪称势如水火,不时还会爆发冲突。除了大地域,还有小同乡,宗族力量亦非常的强大,各自拉帮结伙,排挤外人,甚至不惜勾结当地的土豪来打击异己。

    这在现代民族主义还没有发展起来的17世纪来说是不足为奇的。平秋盛指望立刻得到当地华人的帮助并没有多少可能性,和华商开展贸易来往,利用他们的商业渠道或许还比较现实――关键性的事情还是得靠自己的人来做。

    平秋盛这伙人在此地也只得到了琼山帮商人的热情款待,虽然大伙一般不把澳洲人当做大明人士,但是澳洲人既然待在海南,也算是海南的一员。特别是这些年来海南商人来回贩卖澳洲货和东南亚产品,发了不小的财。

    琼山帮在本地华商中势力不大,没多少发言权。做得买卖也不大。当地的会首在琼山会馆请平秋盛等人吃酒听戏,席面上打听到了不少消息。此地的华商势力不但很大,而且深入内陆。华商不仅仅有经营进出口贸易的大商人,也有经营柴米油盐之类的商品的小商贩,这些小商贩们深入到内陆,在那些从来就没人听说过的村镇开店,贩卖商品,收购土产,建立了相当广泛的商业网络。在平秋盛看来,这些小商贩比坐镇口岸的海贸商人对元老院有价值的多。

    神王的使者窝罗翁很快来到吞武里,接见了平秋盛一行,经过几天的谈判之后,双方达成了初步贸易的协议:以元老院向暹罗出售武器为条件,准予元老院授予特权的东南亚公司的船只在吞武里、北大年两地停泊和贸易。每次限二艘大船。东南亚公司的船只免交停泊税。

    东南亚公司的商人可以自由在二地和他们愿意贸易的商人进行贸易。但是,在未得到许可之前,不得进入暹罗内地。

    东南亚公司的商人可以不受限制的运来各种商品,但是每航次必须运来指定数量的武器,他们亦有权运走任何他们想运走的货物。进口产品照章缴纳进口税――武器免缴。

    因为是第一次到来,双方还没有建立起足够的互信关系,平秋盛没有提出在当地开设货栈或者商馆的请求――暂时他们还没有能力在暹罗布点,况且自己提了对方也未必会答应。

    双方对能够达成这样一个初步的协定感到满意。窝罗翁颇有野心――他对“澳洲人”或者按照明人的说法:“髡人”很感兴趣。特别是他们拥有强大的武力的传闻。

    他对东南亚公司驶来得两艘船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尽管出于安全的考虑他并未提出参观船只,但是他还是设法从其他船只上就近进行了观察:从外表看,这两艘船和那些中国商人的船只并无多少区别,除了甲板建筑的布局和桅杆稍有不同之外,船身完全一样的。即使是窝罗翁这样的“陆地汉”也知道,这两艘船就是一般的中国大船,只不过经过了澳洲人的改造――改造的痕迹还相当的明显,特别是材料的新旧。

    武备是他特别感兴趣的一件事。泰族的崛起和他们重视武力有很大的关系。泰族人的军事、高棉人的行政和华人的工商业是构成大城王朝的三个支柱之一。一般的中国商船很少备有火炮――只有那些英国人、荷兰人和葡萄牙人的船只才会装备火炮。但是这二艘挂着“九段旗”的船甲板上都安装有火炮:又黑又短又粗,和他曾经见过的西洋火炮不甚相似。显然,这种火炮一旦发射,其发射出来巨大的弹丸将给敌人更为严重的破坏。

    除此之外,他还对水手们装备的“火绳枪”很感兴趣。窝罗泰很熟悉火绳枪:大城王朝的死对头缅甸人广泛的使用火绳枪,而暹罗的火绳枪基本上依赖进口。澳洲人既然能给水手们普遍装备这种武器,显然他们拥有足够多得枪支。

    窝罗翁通过手下人给船只送水送食品的机会,获得了更多细节:比如这种枪的外形更为美观,外表光洁度高等等,另外就是这种枪上似乎并不用火绳:因为背着火绳枪的水手们身上从来不带火绳――火绳枪手缠在身上的火绳原本他们的一个显著特征。

    尽管他很希望确切的感受一下这种新奇武器的威力,但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直到一次宴请中,他才借机提出希望看看这枪支的威力,平秋盛立刻关照人满足了他的要求。

    当一名特侦队的特等射手用J+标记的高精度米尼步枪一枪击破了150米之外的一个陶罐之后,在场的所有土著都惊呆了――火绳枪的射程,充其量也就能打到50步之外,至于能打到什么,纯属靠运气。这么远得距离还能一发中的,简直是闻所未闻。

    窝罗翁提出能否购买这种武器,理所当然的遭到了拒绝――不过平秋盛建议他们购买火炮:为了表示他所言不虚,他下令自己的座船对海湾中的一处岛礁进行了炮击。

    68磅的铁制炮弹落在礁石上的声势是惊人的,礁石的碎片飞溅,烟雾腾空而起。这一建议立刻得到了窝罗翁的同意。他立刻要求东南亚公司在下一次航行中运来一门这样的大炮和配套的弹药,另外提供炮手教习的服务。

    至于价格,他连问都没问,只表示会用澳洲人需要的任何货物付款――显而易见,军火贸易就是一个暴利的行业。

    两周后,满载的船队开始归航,这次平秋盛带来了各种货物全部销售一空。1500柄1631式砍刀全部卖给了窝罗翁。帕塞通的主力部队大概就在4000人左右,全部换装之后每年1000把的消耗量是有得,还要考虑到民间的需求。

    按照折价,一把1631年式砍刀1两,加上澳洲糖和各种杂货,总共换了将近三万石稻米。一部分随船队运走,一部分留在当地的琼山帮商人的货栈内,等候船只转运。

    平秋盛在忙碌之余,不时对夸克谆谆善诱:暗示他此地并不太平,而元老院十分需要这里的稻米和矿产,如果他有兴趣的话大可以在此地也设置一个商站,就算是为澳洲人看场子,顺便也等于是为英国东印度公司搞个贸易窗口――虽说英国东印度公司更喜欢北大年。

    对于窝罗翁,平秋盛并不信任。夸克也有很大的野心,但他首先是一个商人,考虑的是赚钱,而且他作为商人的信誉是得到了元老院的认可。而窝罗翁在看到巨大利益的前提下很可能又会干当年对付日本商人的事情。

    平秋盛又在此地向当地华商和日本商人发布消息:此地稻米、钾盐矿和木材,临高那边有多少要多少。此地的商人只要愿意为澳洲人服务,能够直接将货物运到临高或者三亚,都能获得丰厚的报酬。他也不希望夸克垄断此地的贸易,毕竟等腾出手来,这地方就将是穿越集团直属的领地,粮食控制在任何人手里都不是让人放心的。(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