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后,张茂则对章越道:“经略,可知京中近来颇为流传你的谣言?”

    章越道:“不知。”

    张茂则道:“我虽人在永兴府,但消息还是比你灵通一些。近来在京中颇多谣传!朝廷也是如此,每当大除拜时,都有闲碎言语。”

    章越一愣,不是准备要调自己往瀛州吗?

    张茂则略有深意地道:“好比撰麻锁院,朝廷赦命下达之时,为何要命书写麻诏的翰林学士锁院呢?因机密之事不可外泄。”

    “所以咱家私下劝经略一句,无论什么话都不要放在心上,不妨趟直往汴京去,船到桥头自然直。”

    章越听张茂则之言心想,莫非朝中要启用自己,又怕为外人所阻,故意放出让自己知瀛州的消息?

    章越拱手道:“多谢!”

    辞别张茂则后,章越从永兴府出发,这时候新法已全面恢复。

    他在一个路亭边歇息,看到官差正带着一群头戴枷锁的百姓,在官差喝骂推搡中缓缓前行。

    章越见了命人将官差叫来询问。

    这几名官差见章越头戴着两脚幞头,知道是名官员当即恭敬地答了。

    章越先问这些百姓都是为了什么被拿问?

    官差答说都是还不起青苗钱的百姓。

    章越便到百姓面前一一询问,这些百姓都承认自己欠了青苗钱,问至为何要欠清苗钱,当初借的时候没想过吗?

    几名百姓都有些不好意思,官差便说了,这些人都是泼皮无赖,觉得朝廷的青苗钱好借就借了,压根便没想着还。

    这青苗钱一到手这些人便吃掉花掉了,等债期一到就等着押到衙门,干月余差役相抵就是。

    章越容色稍稍舒缓心想,五等户最多借三贯,那么这些人借了几贯?

    章越拿此问了百姓,这些百姓一一答了都是借了三贯。

    听到即没有多借,章越点了点头,其余人有的也是因为其他途径欠了朝廷青苗钱。

    章越看他们并非为朝廷所迫,也不再细究此事,只是让官差不许再打骂百姓,让他们押走就是。

    章越想到方才差点是错怪了官差,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非要躬身入事方才明白。

    如今新法施行,自己所见,听旁人所闻都不一样。也难怪天子断了一个市易司的案子都不能有定论了。

    章越继续前行终于到了三百里潼关路,这里沿途见到无数的流民。

    章越经过一处本要下榻的驿舍,却见驿舍被盗贼攻破,被烧作了白地。

    章越听得路经的商旅谈及,原来潼关路外群盗蜂起,差点截断了官道。

    商人叹息道:“此都是朝廷变法所害!”

    章越问道:“敢问你是亲眼所见吗?”

    商人笑了笑道:“耳闻没有目睹。”

    章越笑道:“这是以讹传讹罢了。”

    说完章越欲走,这名商人突叫住章越道:“这位官人,我看你随从皆是好汉,小人也是要经潼关道往关中的,不如咱们并作一路。”

    章越道:“不方便吧!”

    说完章越继续前行,那名商人追上道:“不知可否搭个伴,我愿出五十贯相酬!”章越听了对方的钱不少,不过仍摇头道:“若遇上盗贼,我自顾不暇哪有气力保你,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