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君沉吟半晌皱起眉头。

    虽然只是阎天君的一面之词,涂山君心中多少也有点数。

    真要说在道门中分个亲疏远近,他肯定首选太乙升仙宗,这是毋庸置疑的。

    本来他不打算和宗门的修士见面。

    修为高的不会跟他说,修为低的不知道。

    他就算知道,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宗门内乱,也解决不了问题。

    还不如听之任之,安静等待。

    靠蟠桃神树和神陨的煞气铸造本尊,使得尊魂幡从绝世圣兵进阶为真正的神兵。

    只要成为道君,自然能迈入核心圈子。

    如今这么一看还是得见。

    那儒雅青年一看就是宗门真传,更不用说绿裙子的小姑娘。

    阎天君说她是天生的剑仙,未来是机会成道的,一旦成长起来,将会是宗门的支柱之一。

    这两个哪一个折损在神禁之地都是巨大的损失。

    以古仙楼修士的性子,一旦知道他的跟脚来历,不可能不利用那位宗门真传和绿裙小姑娘。

    涂山君沉声问道:“天君可知道他们为什么来神禁之地?”

    “知道。”

    阎天君拨着橘子。

    嚼了两颗之后有些诧异的看向对面的赤发鬼圣。

    鬼圣显然是在准备听接下来的话。

    没想到阎天君就单纯的回了个知道,一点都没有往下说的意思。

    “我看你不像是太乙升仙宗的修士。”

    阎天君话锋一转:“你对宗门什么都不清楚,对中土更是一问三不知,而且你话里话外都是以太乙宗老祖自居,想来,你只能算是太乙宗的老祖之一吧。”

    赤发鬼圣低垂眼帘。

    阎天君继续说道:“真正的太乙宗老祖至少还有一人。”

    “他才是太乙升仙宗的弟子。”

    鬼圣眼中的神光骤然亮起。

    “何以见得。”

    “你一介神兵,怎可能会是宗门弟子。”

    阎天君打量鬼圣,像是对曾经天真的怀念,紧接着淡然一笑:“你多半是遇到落难在外的太乙升仙宗弟子,那人恰好又以为宗门覆灭,于是准备立下传承,恰好又因为机缘巧合执掌尊魂幡。”

    “如果他手段再厉害点,还会选择代师收徒,与你互为师兄弟,将你牢牢的绑在太乙宗的战车上。”

    “我猜他的修为不高。”

    “应该在第二步。”

    “道行如果很高他会得知中土宗门的消息,太低没法子横渡域垒。”

    “你们能同为宗门的老祖,修为应该也是相仿的。”

    话音刚落。

    赤发鬼圣面色阴沉的盯着正在桌案对面,还在剥橘子皮的看不出具体年龄的天君。

    天君仍然悠闲,像是个享受日光的慵懒猛兽,只不过任谁都无法忽视他的獠牙和利爪,看似隐藏,实则锋芒毕露,让人脊背生寒。

    哪怕是涂山君也不得不承认。

    此时的自己正面临着无与伦比的压力。

    “天君到底想说什么?”

    阎天君吃下一颗橘子,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睛笑呵呵地说道:“既然曾经的你修为不高,现在如何修成大圣。”

    “据我所知,器灵的实力虽会有所成长,但是类似你这般跨度,横跨一步,任何器灵都做不到。”

    “不,有可能做到,如果重铸器物本身,器灵的实力也会发生变动。”

    “但是能够保全器灵的情况下重铸还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你的修为跨度如此之大,要么就是根本不在意神智受损,要么就是拥有保住神智的宝物。”

    涂山君突然安稳了下来。

    他确实不应该担心这些问题,因为在东荒大境,他的传奇人尽皆知。

    极少数修士知道他能够毫无顾忌的进阶,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身为大族的玉家。

    正是玉家对消息的隐瞒才没有将动静闹的太大。

    但是这又何妨。

    总有一天会为人所知。

    他不过是阎天君毒辣的眼光看穿些许底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还没有谁和他接触不久,就能通过这些细枝末节看出他的来历,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也就只有一个阎天君。

    涂山君端起茶盏,慢悠悠地送到嘴边。

    轻抿一口,长出一口浊气。

    平静的说道:“天君何必将话说的如此明白,惹恼了我,就算尊魂幡会有损伤,只怕天君受到的伤害更大。”

    没成想,阎天君并没有任何惧色,根本不像是最初看到尊魂幡那样,反而异常的激动,死死地盯着喝茶的涂山君,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到嘴边,他又生生的咽回去:“好,很好,我再也不问。”

    他已经得到答案了。

    再问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只看到希望。

    现在希望有了,就只剩下一个机会。

    鬼圣并不明白阎天君的神色变化,多半是老神活久了对曾经的怀恋,至于什么激动的寄托,涂山君一概不问。

    他不想成神。

    神若无所不能就不会死。

    哪怕强如远古神庭如今同样是土埋到脖子。

    就算成为神帝又如何。

    还是不够。

    唯有成仙。

    五步后的仙。

    所以涂山君对神把不闻不问。

    哪怕阎天君点出帝座空悬,他也毫无兴趣。

    可是他也不敢问是否真的有仙。

    不是被称为仙的修士,亦或是被称为仙的神。

    而是真正的仙。

    仙就是仙。

    他怕得到一个肯定回答。

    他怕这世间没有仙。

    仙不过是道、佛、玄、……,喊出的一个口号,从没有人成过。

    犹豫良久,涂山君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说道:“劝他们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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