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外一位宫女的带路下,不多时,何顾安然出了皇宫。

    等身后的朱色宫墙消失在拐角里,大为放松之下,后背渐渐冒出了些许冷汗。

    这一遭之惊险,特别是期间他那一意图窥视女帝近期命数之举,差点酿成大祸。

    当下不由庆幸当时中止得万分及时。

    避世珠内的妖鼠一直在默默等待着何顾的可能求援,其紧张程度不在何顾之下。

    见已远离皇宫汇入大街过往人流,何顾意念道了平安,顺便把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描述,天爷这才心中大石落定。

    随即也有些困惑。

    “照你这么说,那天夜里遭遇到的宫装女人当真是如今的皇朝之主……可,她怎么又会当做无事一般,竟连你的真实身份都不过问一下?”

    何顾现在最想不通正是这一点。

    换做寻常任命勉强也罢,“少国师”一职明明看上去并非普通轻职,一个明显化了容貌的可疑人物,女帝竟一点也不戳穿,甚至连问都不问。

    是不是大武皇朝另类的独有习俗所致,他也搞不清楚。

    眼下让他更为头疼的是另一件事,一年之期!

    本来只要熬过招贤比试的短短几日便可,现在却变成了需要他小心熬过整整一年的效命时间才能进行跑路。

    难度与风险无异于陡然增加了几番。

    再者,他真的想家了。

    见何顾忽然沉默不发,天爷马上便隐隐明白了他的苦恼。

    有一句话因为过于矛盾,它方才没敢说。

    结合那一夜的莫名相遇,会不会是那女人早已看穿了你的来历?

    这会儿它只能作出轻松语气,宽慰笑道:“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管她什么意图,最好能一直这样对咱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不了苗头不对时果断舍弃那枚天地果,有天爷在,后路不用过度担心,只要不是走霉运,随时都能保你溜之大吉。”

    经历了数次生死相伴,一人一鼠的关系已然到了不必事事明说谢言的程度。

    何顾压下心中纠结,转而轻笑道:“也是。”

    大街上一如往日之喧闹繁华,唯一不同的是耳旁多了一项热议话题,细听内容皆是与他有关。

    渐渐便感应到少数投望过来的迟疑目光,何顾立即意识到可能有些人已经认出自己就是那个所谓的“顾离”,当即加快了脚步。

    兴许是那些人懂得现在的他身份已今非昔比,倒无一人尾随跟上。

    匆匆回到客栈,在店小二忽然倍加恭敬的懂事“掩护”下,何顾进了房间,将房门锁上。

    有了官职在身,反倒让他便利不少。

    于茶几桌旁坐下,那道圣旨他不敢拿出来,怕上面有蹊跷,仍留在储物袋角落一处。

    鉴于官印今后大概率会常用到,他小心将其取了出来,置于掌中,细细端察。

    巴掌大的官印,玉色通体乳白,内中带了点碧绿,上雕对鹤仰首相伴,下阴刻古体“少国师印”四字。

    青、赤、黄三色之霞气自玉体内逸出,环环笼罩,徐徐升腾。

    好一番回忆,何顾才想起曾在典籍中看过有关皇朝权力的“五色等级”之说。

    大武皇朝权力等级自上而下只分出五等,分别为帝王、诸王、侯爵、主将、城位。

    青、赤、黄、白、黑,象征权力最高的当属皇朝帝王手中的五色玉玺。

    以此类推,这枚“少国师”三色玉印应该算五等之三,地位只比女帝和诸王低,等同于侯爵,比内外领兵的将和各地就城管辖的城主要高。

    有那么一瞬间,何顾莫名有种想要借此有利条件暗查何家当年的事。

    但理智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

    身份玉印散发着道法波动,显然也是一件可认主的法宝,具备某些作用。

    反复确认没有异常,谨慎起见,他没有急于操作。

    收好官印,何顾又回想起之前在刚踏入招贤殿时感应到的一丝细微体内异常,凭着记忆感觉找到了丹田处的天机石。

    可却什么痕迹都无。

    再三自查身体,忽然他发现似乎神识之力又提升了一丢丢,似是而非,不好肯定。

    始终搞不明白,只好留心作罢。

    时辰已到午时,犹记得今日傍晚的取药之约,精神颇为疲惫的他上床歇下。

    当何顾精神充沛醒来的时候,黄昏的金煦晚霞自窗纱静溢斜下,洒落在地。

    想了想,为了避免额外的麻烦,他戴上遮容斗笠,这才走出房间。

    出了客栈,一路直往云影所在偏僻处的小药店。

    到达之时,店门还未打烊关闭。

    取下黑布斗笠,他大步迈了进去。

    一如上次拜访时的满屋子混杂草药味,青衣女子站于侧边柜台之后,俯首专注,两只玉手正熟练打包着台面上的一帖帖已配好的寻常药材。

    似乎并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窄小的老旧药店就她一人在,周围不见其他人影,看样子白日里也只有她看店。

    未急于上前,何顾先是礼貌清咳了一声。

    宛若才听到,云影手上动作不止,略微抬起螓首,清眸平静一挑。

    不知是不是过于思人,这一瞬间,何顾竟从她的举动里看到了一丝冷清竹的影子。

    冷冷淡淡,不起波澜。

    微微怔了怔,马上反应过来,他忙说明道:“那个,我来取药。”

    云影轻轻点了点头,无声指了指旁边取药桌上的一个小箱子,示意那便是何顾需要的。

    小箱子上面展放着一张价格汇算单子,何顾上前,做做样子打开箱子扫了一眼里面,也不细看便将其收入储物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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