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阴天,皇都雪景依旧。

    宇文君还在自己的府邸里,过着歌舞升平的小日子。

    抛开修行不谈,宇文君忽觉自己没有成婚,日子也许会过的更加滋润。

    年少时的情愫虽然纯粹,可这份情愫,一旦没有经受起风吹雨打,也会渐渐蒙尘,他也不知他自己对景佩瑶还剩下多少情意。

    更不知往后岁月,两人该如何共处,算来算去,都毫无情趣可言。

    涌入皇都的南北人士越来越多,大街小巷异常热闹,其中一部分,多数都是家底还算尚可的旅人,并非世家子弟,更非政客。

    白鹿书院里,许还山,萧楚,宋氏兄弟,来到了蒲维清的庄园里。

    大长老与康长治也在此,唯独少了一位昔日的三长老顾雍。

    众人齐聚朴素的正堂里,蒲维清居主座,康长治与大长老在左右两侧,端茶倒水的人是宋氏兄弟。

    这两位兄弟对于经史册论研究颇深,些许别开生面的着作,已陈列在了白鹿书院的书库里,而这两人,如今也是五品大员,直属于秋清。

    虽说眼下还未有拿得出手的政绩,但在做学问一事上,已站稳了脚跟,宋家出了两个麒麟子,一时也称为皇都的美谈。

    比起许还山,萧楚,亦或是宇文君这等在战场厮杀,在政坛纵横的人而言,其实宋氏兄弟这样的成就,才最是受到皇都达官显贵们之女的喜爱。

    他们出身于名门,又是文官,仕途有着远大的前程,又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更不用前往那热血厮杀的战场。

    是无数待字闺中姑娘家门的梦中情郎。

    也是无数父母心中所期盼羡慕的那类儿子,稳稳当当,无灾无难到公卿。

    许还山略有歉意的对蒲维清言道:“昨夜我见过宇文君,看他的样子是有些乏了,也不打算进入白鹿书院,兴许和正月十五的那场夜宴有关。”

    若是宇文君来了,这场聚会的滋味将会更有味道一些。

    师徒齐聚,回忆过往,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三位长辈想到这里,均想起了顾雍,顾雍在白鹿书院里,除了遛狗喝茶,再无别的追求,对于白鹿书院,并无多少实质上的贡献。

    可他们很怀念顾雍,顾雍走了,白鹿书院也少了几分热闹,几位趣味。

    蒲维清自然不会告诉许还山,其实宇文君经常来到他这里喝茶,且宇文君还会嫌弃院长大人的生活有些过于朴素。

    淡淡一笑道:“其实算起来,你和萧楚还有长治这两位得意弟子,对我的印象最深,我始终都会觉得,你们几人之中,会出现一个八顾之首。”

    “而那个时候,宇文君还在青梅林里混日子,整日看书,他知晓的学问很深,可他的文采也不过是稀松平常,也不知他来白鹿书院,究竟是为了什么。”

    “后来遇上了顾雍,一朝入青云,成为了八顾之首。”

    “半路杀出,掩盖了你们的光芒,后来又做了许多事,其实,这些与我一开始的初衷是背道而驰的。”

    “他是龙族少主,和你们所走的道路,终归是有所不同的。”

    “但他心里,还会记得你们之间的同窗之情,也许只是走个过场,也许是真的记得。”

    “我想告诉你们,无论日后局势如何风云变幻,都要将这份曾经的同窗之情记在心里。”

    许还山和萧楚重重点头,宋氏兄弟亦是如此。

    萧楚曾喜欢过的景佩瑶,成为了宇文君的妻子,也曾因为张本初一事,挨了宇文君的刀。

    回忆过往,萧楚内心深处都觉得有些可笑。

    今年的这一场聚会和以往任何一次,都有所不同,谁也不知,开春之后局势将会是如何,妖域倒是暂时安分了下来,也不过是暂时而已。

    北海以北,神族大军是否会南下,也是所有人都在担忧的一件事。

    康长治看着在座的几位晚辈后生,心中五味杂陈,之所以五味杂陈,还是因为宇文君没来,在许还山,萧楚,宋氏兄弟跟前,康长治和大长老,至少还可以端一端长辈的架子,至少能以长辈的身份,和这几个小家伙说话。

    宇文君若是来了,身份有点压人,到底是手握紫金人王令的八顾之首,还是凶名赫赫的龙族殿下。

    将宇文君当做晚辈后生去对待,康长治和大长老的心里都没底。

    说话还得注意许多分寸,觉得宇文君不来这一场小聚会,是好事,可又觉得,不是那么的体面。

    长辈们希望后辈能有所出息,却又不希望后辈的出息太大,这种心态极其纠结。

    “若是你们几个十五过后能有闲暇,可来白鹿书院里见一见你们的师弟师妹们,你们走了之后,又有新的人才冒出了头,可能过上一两年,他们也会成为你们的同僚。”

    “倒也不是聚集山头,只是正常走动走动,也许你们之间的人生志向会有所分歧。”康长治这般说道。

    至少宇文君和许还山他们的人生志向出现了很大的分歧。

    百花齐放是好事,但百花需要有序的齐放,一枝独秀,说不清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还山道:“正月十八,会有闲暇,也不知那些师弟师妹们,看见我们,会不会有些失望,也许他们最想要见到的人,其实是景佩瑶师妹和宇文君。”

    “毕竟只有他们的出息是最大的。”

    “我也在担心我们的份量够不够。”